盧森堡的隱形財富：人人都是語言大师

本刊記者 張如瑾 [第3552期 2023-09-14發表]

全球最富國盧森堡

盧森堡被稱作“世界上最富有的國家”，因為如果查看2022年按購買力平價(PPP) 計算的人均GDP 為的排名，它以人均115,542美元穩坐第一。盧森堡的面積和香港特區的面積差不多大，支柱產業也很相似，都是世界上知名的金融中心。盧森堡擁有全球第二大基金管理中心和歐元區最大私人銀行業務中心。除了歐洲法院、歐洲議會秘書處、歐洲投資銀行和歐洲投資基金等設在盧森堡外，全球最大的多邊貸款方發行的債券就在盧森堡證交所上市。

盧森堡到底說哪種語言？

初到盧森堡市就職一個大型跨國公司的小廖發現，此國的語言環境令人很讓人迷惑：他的房東是盧森堡人，卻可以跟他講德語，不過房東給他的租房合同卻是用法語寫的；明明報紙都是用德語寫的，但是電視卻是用盧森堡語播報的。當他在政府部門辦理證件時，他說德語，政府工作人員就用德語跟他溝通，他也注意到也有其他人說法語，同一個工作人員是用法語回覆的。而街上的路牌是他看不懂的法語，但有些廣告又是他能看得懂的德語。在他工作的跨國公司，工作語言是英語。事實上，多語言國家和地區在世界上並不少見，但是盧森堡的多語制。加拿大有法語區和英語區，瑞士有德語區和和法語區，不過雖然這些地區的不同語言都被視作國家視作官方語言，但是絕大多數公民都只精通自己區域的語言。然而盧森堡不同，根據1984年《語言法》的規定，盧森堡是一個三語國家，國語為盧森堡語；法律條文只用法語書寫，法語、德語和盧森堡語是三種行政和司法語言；如果盧森堡公民向政府用盧森堡語、德語或者法語問詢，政府必須盡可能地用對應語言作答。而在生活中，德語是印刷媒體的主要語言，零售業大量員工用法語。所以幾乎所有盧森堡人都是在精通三門語言的基礎上根據不同功能來使用不同語言的。根據政府官方網站介紹，大多數盧森堡人會說第四種語言——英語，該國還有大量的葡萄牙語團體，多語言和語言開放是盧森堡文化的一部分，豐富的就業機會和開放的語言社會，吸引了全世界特別是歐洲的金融人才來“淘金”，50%的該國居民都是外國人。在盧森堡可能實際遇到如下的情況：你可能會打斷盧森堡語對話，用法語點羊角麵包，結果發現咖啡師實際上是英國人。語言之間的轉換是盧森堡人擅長的一門藝術，他們可以隨意從一種語言中汲取思想，從另一種語言中汲取表達方式。

為了學語言，盧森堡人全民接受三語教育

從數據上看，雖然盧森堡人民生活富裕，但是盧森堡人從小吃過的學習之苦也是很多人不敢想像的。三語並行的國家教育體系，對於一個盧森堡人來說，從學前班就開始了。孩子們從托兒所就開始學習盧森堡語。對於該國大量外國兒童來說，這可能是他們第一次接觸盧森堡語。在相當於小學的階段，從6歲起，孩子們就開始學習德語讀寫。次年，引入法語，教學語言為德語。在初中，德語是除了法語和數學的教學語言，同時引入英語。然而，從15歲開始，法語在古典中學（為接受高等教育而設立的中學）中使用。所有中學都將英語作為進一步的必修語言。在古典中學，學生還可以選擇學習拉丁語、西班牙語或意大利語課程。各級學校每周用於語言教學的小時數很高，佔教學時間的50%。

語言是如何轉換成財富的

如果把國民語言能力的培養作為一種投資，那麼盧森堡從中的收益自然是巨大的。每個盧森堡人都是在多種語言的陪伴下長大的。盧森堡堅定的多語制不僅使過去150年來萬千移民得以融入社會，而且還成為社會凝聚力的載體。據盧森堡政府官方網站顯示，2022年，盧森堡總人口增加15,412人；92.9%的人口增長是國際移民的結果，2022 年，有 10,499 人通過入籍獲得盧森堡國籍。由於掌握如此多的語言，許多盧森堡人和居住在盧森堡的外國人可以輕鬆溝通，減少了基於語言的社會排斥的危險。與諸多人的認知相反，盧森堡人實際上從這種多語言環境中受益。根據政府調查，盧森堡語課程的數量達到歷史最高水平，並且通過社交媒體，該語言的使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多語言也是盧森堡經濟的一個顯著特徵，使該國在數十年的發展中從1800年代的農業社會發展成為 21世紀國際知名的金融和研發中心。中國商務部就在與盧森堡的對外投資合作指高素質多語種人才列為優勢。來自世界各地的公司都在盧森堡設立了全球或歐洲總部，例如總部位於日本的大型企業“樂天”年就將歐洲總部放在了盧森堡。在全球政治舞台上，掌握德語、法語和英語——使盧森堡處於歐洲建設進程的最前沿。盧森堡出生的法國外交部長、被譽為“歐洲之父”的羅伯特·舒曼就是一個例子：他認為自己在盧森堡的成長經歷和跨國背景對他戰後致力於統一歐洲的承諾做出了巨大貢獻。三位前盧森堡首相曾擔任歐盟委員會主席：加斯頓·托恩（Gaston Thorn，1981-1985年）、雅克·桑特（Jacques Santer，1995-1999 年）和讓-克洛德·容克（Jean-Claude Juncker，2014-2019年）。如前文所提，盧森堡是歐盟許多重要機構的所在地，這凸顯了該國的國際視野。最值得一提的是，歐盟機構翻譯中心和歐盟出版辦公室位於盧森堡。

盧森堡的“外語作業”，香港有可抄之處

香港作為我國的一個特別行政區，不僅與盧森堡同是世界知名金融中心，也都是多語言城市。香港政府推行的“兩文三語”政策，其實和盧森堡的“三語教育”裡的語言非常相似。因為盧森堡語和粵語一樣，更多作為口語使用；而盧森堡語和德語又很相似，粵語和中文又很相似；剩下的中文、英文，對應德文和法文。不過不一樣的是，盧森堡的“三語”，流淌在每一個盧森堡人的血液裏和思想裏，所以把不同的人融合在了一起，而香港的“兩文三語”，把同一個地區的人貼了5個不同的標籤。看到盧森堡教育體系裏強制三語，人均四語的教學經驗，香港如何科學合理地把兩種中文和英文融合在教育體系中值得考慮。